万山重从头越

新华社杭州9月24日电（记者王镜宇、韦骅、卢星吉）蔡斌率领的中国女排在巴黎奥运会女排资格赛上遭遇重挫，不仅未能如愿直通巴黎奥运会，还遭遇了惨痛的三连败。这样的结果难以令广大球迷满意，主教练蔡斌又一次面临信任危机。

9月22日，中国队主教练蔡斌在场边观战。新华社发（索向鲁摄）

从这次奥运资格赛的进程来看，中国女排的确暴露出不少问题。首先，面对加拿大和荷兰队这样实力较为接近的对手，中国队的表现起伏不定，领先时把握不住优势，局面胶着或是对手顽强反击时缺乏一锤定音的得分能力，技术上的弱点引起了心态的变化，最终形成连锁反应，导致连续输球。

其次，中国队主力阵容一成不变、板凳深度不够的弱点被放大。经过近一个赛季的征战之后，中国队的得分方式和手段被对手研究得越来越透，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缺乏有效的应变能力。相比之下，中国队对几支强队的研究不够细致，在场上常常感觉对方得分比中国队更容易、更干脆。

第三，主教练蔡斌的临场指挥和把控能力的确有不足之处，在关键场次的一些换人调整效果不理想，未能达到把握战机、克敌制胜的效果，也没能及时解决球员思想包袱较重的问题。

9月23日，中国队主教练蔡斌（前右一）观察场上比赛情况。新华社发（索向鲁摄）

球迷们对中国女排惨败的失望和对蔡斌的质疑是可以理解的。爱之深，责之切。看到几年前还傲立世界之巅的中国女排遇此重挫，尤其是单局领先8分的情况下被逆转、连续痛失好局、以较大分差输给多米尼加队等情景的确令人心痛甚至难以理解、难以接受。与此同时，在连续多年举办中国女排赛事的宁波北仑，也有不少球迷在低谷中依然坚持为中国女排加油、鼓劲，他们对胜负和体育精神的理解令人感到欣慰。

客观而言，现在这支中国女排并非一无是处。失利之所以苦涩，是因为我们曾占据优势，而这种优势也是女排姑娘们一分分拼出来的。在明星主攻李盈莹受到疲劳和伤病的影响、接应龚翔宇的攻击力比巅峰时减弱的情况下，副攻手袁心玥、王媛媛和攻防两端拼尽了全力但强攻实力不足的另一位主攻手王云蕗，也不断调整自己的进攻方式努力为球队得分，替补登场的新秀主攻吴梦洁在与塞尔维亚队的无关出线前景的比赛中也打出了高水准。即便塞尔维亚队雪藏了绝对主力博斯科维奇，三连败之后最后一场球的胜利还是展现了队员们的坚韧，也让喜爱中国女排的人们感觉到温暖。

中国队在这次比赛和巴黎奥运会周期遇到的困难并不仅仅是一个教练、一名球员或是几场失利造成的。早在2019年中国女排夺得世界杯冠军前后，排管中心的一位领导就坦言“后面的队员有点接不上茬了”。同样是郎平带队，中国女排在东京奥运周期涌现出的新人数量比里约周期明显减少。而对蔡斌和眼下这支中国女排而言，最大的难题是在朱婷、张常宁能否归队前景不明的情况下，一直没能找到足以替代她们的稳定、有效、攻防俱佳的强攻手。这个问题在本次奥运资格赛上被放大了，而吴梦洁在出线无望情况下的爆发仿佛让人看到了一线曙光。

9月22日，中国队球员李盈莹（右）和王媛媛（中）在比赛中拦网。新华社发（索向鲁摄）

很多球迷也许并不认为3：2战胜中国女排的加拿大队是一支强队，可是翻翻她们最近两三年的战绩就可以看到她们的进步速度。加拿大队主教练温泽尔的话让人印象深刻，她说：“我们不缺有天分的球员，我们所有的球员都在欧洲顶级球队打球。”中国女排的确拥有辉煌的历史，而世界排坛也在发展和变化。放眼未来，要想始终傲立潮头，我们还是要有足够多的有天赋的球员可供挑选。

在三大球之中，排球的职业化进程落后于足球和篮球。而在世界排坛，中国的排球联赛起步较早，并且很快培养出了冯坤、杨昊、赵蕊蕊等“黄金一代”球员，她们成为中国女排在雅典重夺奥运冠军的中坚力量。20多年过去了，欧洲的男、女排联赛已经成为世界排球的中心舞台，而我们的联赛进步较慢，至今还存在强弱悬殊、竞争不足、球员转会和流动不畅、缺乏观众和主场氛围等问题，这样的联赛难以持续为国家队输送足够多的优秀球员，这样的问题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

与优秀球员类似，中国的优秀排球教练员也出现了明显断档。可即便蔡斌的执教水平和经验还有较大的上升空间，但他这样的教练在国内也已经是凤毛麟角，这在业内有着很高的共识。在距离巴黎奥运会不到1年的时候，仓促换帅未必能完全解决目前队伍存在的突出问题。在第一次执教国家队以失败告终之后，蔡斌在东京奥运会之后中国女排跌入低谷之时勇挑重担，这份执着应该配得上一个并不完整的奥运执教周期。期待他能深入总结这次比赛的得失，用更为过硬的成绩化解球迷的质疑。从长远来看，未来是不是要请外教？如何解决外教水土不服的问题？如何提高中国教练员的整体水平和国际化程度？这些问题需要中国排球的决策者们深入思考、谨慎决断。

9月24日，中国女排球员在赛后合影。新华社发（索向鲁摄）

回到眼下这支中国女排，在失望、痛惜、质疑之后，我们也应该冷静下来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案。尽管错过了奥运直通车，中国女排的世界排名仍然在第六的位置。只要在明年的世界女排联赛过后保持住世界前十左右的排名，或者至少在亚洲球队中排名最高，中国女排进军巴黎奥运会仍有很大希望，关键在于能否为这支顽强拼搏但实力仍有欠缺的队伍注入新的能量和智慧。

2019年的高峰和2023年的低谷，都不过是中国女排这本厚重的大书里的一个篇章。中国女排是一个光荣的集体，荣誉和辉煌属于曾与之同行的每一个人。如今中国女排遇到了困难，也该是所有人放下过去、抛开分歧、携手同行、共渡难关的时候了。

万山重，从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