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虎新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刚结束的第26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上获得金爵奖“最佳摄影”奖项。这是黄渤和倪妮的首次合作,虽然两人此次均未斩获奖项,但他们细腻准确的表演却赢得导演管虎、出品人和总制片人梁静以及上影节观众的普遍点赞。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讲述黄渤饰演的男人和倪妮饰演的女人同时飞抵香港,在等待过关的时间里同住在一家酒店。一墙之隔,两个陌生人在短暂的生命交集中,互相倾诉起自身背负的人生压力……
这是一部前所未见的管虎电影。在人们印象中,他的作品都像正在上映的《狗阵》那般生猛粗粝,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却主打细腻和微妙的情感。就像黄渤说的,这部电影最难演的就是“不可名状”。
黄渤也参与了这次创作,从创意到演绎都全情投入。他饰演的男人身上,有很多黄渤当下生活甚至过去生活的影子。管虎形容,黄渤把“一部分的自己”投进去了。而首次与倪妮合作的黄渤,对倪妮的表现赞不绝口,称在挖掘角色内心的可能性方面,自己还得向对方学习。
人生就像捧着瓷罐爬山,每个人都小心翼翼
记者:这部电影的创作初衷是什么?
管虎:我和渤哥到了这个年龄,有了一些感受,想把这些感受放到电影里。我们还放进了很多身边的真材实料的故事。
记者:影片里男人和女人被困在一个酒店,他们的人生也处在各自的困境。为什么想拍这样的命题?
黄渤:我前阵子还在跟导演说,每个人的一辈子都像捧着一个大瓷罐子往山顶爬。谁敢保证走到最后,这个大瓷罐子不会磕碰几下,甚至摔个稀碎?所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这部电影的故事,就好比两个人气喘吁吁爬到半山腰的时候,相遇了,一起坐下来喘口气。
在这个人生阶段拍一部这样的电影,确实是一种刻意为之。再早一点,可能我们对这个话题揣摩得还没那么清楚。但现在,这部电影就像一个使用说明书,它会提醒你当人生“使用”到哪个阶段,会出现哪些故障,该怎么去面对。
记者:听起来挺复杂。
黄渤:这部电影对我来说既简单又复杂。它简单到了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但它也复杂到了一段人生或者一个世界。最简单的东西,往往也是最复杂的。
梁静:我们最终想表达的是,大家遇到生活中的重压时,不是非得马上解决,而是先接受一切发生的可能性,再慢慢找方法去解决。中年人的崩溃往往在一瞬间,这个崩溃我相信每个人都会遇到。但无论遇到任何困境,我们都要积极面对。
倪妮到了一个女演员最好的时候
记者:这次《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和《狗阵》都在上影节期间跟大家见面,感觉它们真的很不同。
管虎:这次想尝试一点新东西。两部片子确实很不一样,比如《狗阵》话不多,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话特别多。(笑)
记者:黄渤过去跟导演合作过很多电影,比如《斗牛》《杀生》《厨子戏子痞子》等等,这次感觉有什么不同?
黄渤:以前的合作是“激流”,现在可能是“暗流”。这部片子可能不像以往的作品那么汹涌澎湃,但看完之后,那种“暗流”的力量会久久缠绕在你的脑海中。这是我很喜欢的一种感觉。我也觉得我和导演合作了那么多次,应该有一部这样的片子出现了。
记者:有人说,《狗阵》里彭于晏的角色应该让黄渤来演,反而像《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这样的,大家会觉得更适合彭于晏来演。
黄渤:以前导演对演员的用法确实是那样的,但人都会成长,他现在不会只看外部表现,也会看到内心和实质。(笑)所以,这部戏他让我演男人。同时,他也看到了彭于晏身体里的另外一种可能性。
记者:这是你第一次跟倪妮合作,感受如何?
黄渤:她真的是一个惊喜。我觉得她到了一个女演员最好的时候,所以她能把对于生命和生活的理解跟人物的塑造结合起来。她的表演非常准确和精彩。她能做到一种生理上的直感,不经过那么多处理,不加入太多的技巧,这点很不容易。
她演的女人,有时候是“脆”的,有时候是敏感的,有时候是坚定的。说实话,如果我拿到类似的角色,对角色所产生的可能性,未必能感受和表现得像她这么多。我觉得她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学习。
拿出自己内心真实的一部分,黄渤成了他自己
记者:演了这么多年戏,这次你觉得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黄渤:最难的是演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偏偏你还要用有形的台词和动作去演出那种感觉,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挑战。
管虎:我觉得他没在演,他给我的感觉就跟“演”没太大关系。这是表演的最高境界,他成了他自己了。除了做减法,他还拿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一部分。
记者:片中有一些细节,比如男人半夜在酒店为霸总小说配音,观众都看笑了。
黄渤:影片确实放进了很多我生活的痕迹,包括我小时候对音乐的梦想,以前做过的配音工作等等。导演没有回避,都把它们加进来了,所以这次我没用太多的技巧,就多用自己生活里总结积累的东西。
记者:在理性和感性之间,这部戏是如何把握的?
管虎:这次我是哄着黄渤和倪妮,让他们拿出80%的感性,只剩20%的设计。这样,你就会得到很多突如其来的惊喜,这都是在演员最舒服的状态下才会有的。
超越了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关于人的故事
记者:导演是怎么理解片中女性部分的?
梁静:这个问题我来回答。管虎和黄渤想做这个片子,也是出于他们对家庭里的女人的一种理解。可能他们到了一定的年龄,开始感受到了女人所承担的东西。当他们告诉我这个出发点的时候,我是有点小感动的。我觉得这部电影会让很多女人感受到,男人对女人是理解的。
黄渤:现代人的身份都没有那么明确,什么男人负责这些,女人负责那些。比如梁静现在是一个公司的老板,是很多片子的制片人,同时她也是一个母亲和一个女儿。所以,虽然片子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但你也可以把“男”和“女”去掉,就是“人”。
记者:有一部经典的法国电影也叫《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两部电影有关系吗?
管虎:克洛德·勒卢什是我特别尊敬的导演。他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特指一种情感关系,而我们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是超越男女之间的情感关系的,它更多是关于人的故事。实际上关于片名,我们想过很久。渤哥出过一个主意叫《他和她》,但后来我们讨论完觉得,这个名字对很多观众来说不是太明确,最终还是决定叫《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孩子的长大和亲人的离去,每个人都躲不开
记者:这次的电影让大家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管虎。导演怎么看待自己的内心世界?
管虎:大家可能看着我这个人人高马大,是一个直男,其实并不是。我内心有很多敏感、脆弱甚至软弱的地方,只不过一直没机会给大家看到。(笑)
记者:片中人物的人生困境,你们也会有吗?
黄渤:每个个体和每个家庭,都面临着各式各样的问题。我们的困惑不一定就是电影里那些,但大多数不会差太远。比如我们都要面对孩子的长大,需要在自己都很迷茫的时候,给孩子的疑惑找出一些答案。亲人的老去甚至离开,是每个人到了这个人生阶段都躲不开的。没有标准答案,比如我只能有空的时候就赶紧回家看看。(羊城晚报记者 李丽 胡广欣)
编辑:何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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