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野泳溺水去世家属起诉两单位索赔 法院判决：无视警示后果自担

▶武汉大学凌波门外东湖水域附近竖立的警示牌

凌波门栈桥内的游泳者

东湖凌波门栈桥

□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孙婷婷　通讯员　陈木子　实习生　魏芷瑶　摄影：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邹斌

初夏时节，武汉大学凌波门外，游人三三两两在东湖边漫步。旁边的凌波门栈桥上，一些游泳爱好者纵身跃入湖中，激起阵阵水花，引得旁人欢呼喝彩。这里是很多武汉市民消夏的好去处，也是外地游客喜爱的网红打卡点。

极目新闻记者看到，凌波门栈桥两端，都立着醒目的警示牌，上面写着“危险水域”“请勿游泳”等字样。

此前，李先生（化姓）和朋友结伴到凌波门水域游泳，因溺水不幸去世。李先生的家人起诉武汉东湖风景区管委会、武汉大学索赔，认为两家单位应对李先生的死亡承担责任。经过审理，武汉东湖高新区法院一审驳回李先生家属的诉讼请求。今年5月底，武汉市中院二审维持原判。

男子东湖溺水不幸去世

2019年8月的一天下午，李先生和朋友王先生（化姓）相约来到东湖凌波门栈桥水域游泳。两人从岸边下水，李先生穿着救生衣坐在充气船上，王先生游在充气船前面。将船划到栈桥内水域后，李先生脱掉救生衣下水游泳。

随后，王先生带着充气船、救生衣上岸整理，却始终未见李先生上岸。他站在岸边不停呼喊，未见李先生回应。后来，王先生发现有群众正在岸边对李先生实施人工呼吸，原来李先生溺水了。

民警接警赶来，李先生被送往医院抢救治疗。医院诊断，李先生因溺水引发脑水肿等多器官衰竭，治疗花费15万余元。由于治疗效果较差，家人为李先生办理了出院手续。2019年9月，李先生在家中去世。

家属起诉两家单位索赔

2021年9月，李先生的父母起诉武汉东湖风景区管委会和武汉大学，要求两家单位赔偿他们经济损失的40％。

李先生的父母认为，东湖风景区管委会作为东湖的管理单位，应当履行全水域的安全保障义务，禁止游人在非游泳区下水游泳。网上搜索显示，凌波门水域为游泳池景点，误导他人这里可以游泳。凌波门游泳池区域亲水平台建设简陋，没有任何护栏。该区域学生、游客、行人众多，多年来溺水事故频发，管委会本应采取措施，重点加强安全管理，但是，管委会未能落实管理责任和安全保障义务，也没有设置禁止游泳的标识标牌，放任危险产生，应当对李先生溺水死亡承担部分赔偿责任。

同时，李先生的父母认为，武汉大学是凌波门栈桥、“凌波门游泳池”石碑的建设者，在未采取有效管理和安全措施的情况下，给民众造成误导，即凌波门栈桥水域可以游泳。因此，武汉大学存在过错，也应对李先生的死亡承担赔偿责任。

武汉东湖高新区法院一审开庭审理此案。东湖风景区管委会方辩称，李先生违规在禁止游泳区域游泳并发生意外，管委会不存在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的侵权行为。管委会是派出机构，不应也不可能对辖区内任何时空、任何地点发生的野游事故履行安全保障义务、承担赔偿责任。另外，李先生办理出院后在家中死亡，放弃治疗的决策、出院方案的实施、出院之后的护理，与损害结果的产生是否存在因果关系尚无定论。

武汉大学方辩称，凌波门栈桥水域是天然水域，且四周设立了多处禁止游泳的警示牌，李先生作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自行前往自然水域游泳，武汉大学并非游泳活动的管理者、组织方，李先生应自行承担责任。结合李先生的治疗经过，溺水可能并非死亡的唯一原因。

针对“凌波门游泳池”石碑问题，武汉大学方表示，石碑只是向外界说明该处是基于历史沉淀的一个风景点，碑上文字也介绍了该处风景点的历史沿革，石碑不远处还有多处禁止游泳警示标志，因此校方不存在过错。

法庭上，王先生表示，他和李先生此前曾到凌波门水域游泳过。此次游泳前，两人都看到了“凌波门游泳池”石碑，也看到了栈桥岸边的禁止游泳警示牌。他们之所以到该区域游泳，既是因为石碑上的“游泳池”字样，也是因为该水域有很多人游泳，因此两人觉得，在这里游泳没有明显的危险性。

法院判决自行承担后果

开庭期间，武汉东湖高新区法院组织各方到现场勘验。经查，凌波门栈桥岸边立有多块警示牌，上面写有“请勿下水游泳”“危险区域”“注意安全”等字样。这些警示牌是东湖风景区管委会于2017年设立的。栈桥附近的标识牌记载了凌波门栈桥的历史，称这是东湖边一座具有文化韵味的地标。

法院审理认为，东湖风景区管委会作为东湖水域的管理者，应当履行管理职责，其已经在凌波门栈桥岸边设置多块警示牌，且上面写有提示安全风险的文字，警示牌内容足以起到警示作用。李先生下水前看过警示牌，但仍然下水游泳，对自己的死亡存在过错。

凌波门栈桥并非对外营业的公共场所，东湖风景区管委会通过设置警示牌的方式履行了安全告知义务，且事故发生后，公安民警迅速接警处理，管委会已在合理限度内履行了其职责范围内的安全保障义务，不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武汉大学只是凌波门栈桥的建设方，没有管理和维护义务，对于该水域也没有管理权限。此外，李先生的死亡原因与栈桥并无关联。“凌波门游泳池”石碑虽然是武汉大学设立，但石碑上也写有“历史文化遗存”字样，李先生应当知道凌波门水域并非正规游泳池，不能认为石碑误导李先生到该处游泳。

2022年9月，武汉东湖高新区法院做出一审判决：在有警示牌和石碑上有文字说明的情况下，李先生仍然自行下水游泳，应当自己承担后果，驳回原告诉讼请求。李先生的父母不服，提起上诉。

今年5月底，武汉市中院二审维持原判。

提　醒

安全记心头

极目新闻记者采访发现，凌波门水域有不少游泳者，他们有的穿着救生衣，有的带着“跟屁虫”，有的未穿戴任何安全设备。

记者以游客身份询问，他们是否经常来这里游泳，是否担心安全问题，有没有看见岸边的警示牌。一位在汉务工的安徽男子介绍，他是野泳爱好者，当天是他第二次来此游泳。“我看见了那些警示牌。野泳的人要对自己负责，了解自己的水性，再决定是否下水。”他说。

其他多位游泳者也表示，他们都看到了警示牌，也认为在野外游泳应当对自己的安全负责，游泳前最好采取必要的安全措施。

一位武汉市民告诉记者，他从16岁起便经常来该水域游泳，也知道这里曾多次发生溺亡事故。每年夏天，警方都会组织民警在这一带巡逻，劝说游泳者上岸，但效果似乎不太好。“这里很适合游泳，视野开阔，风景很美。天气炎热，下水了谁愿意起来？”该市民说。

一位武汉大学教师透露，今年5月，附近水域发生了2起溺亡事件。“希望大家对自己的安全负责，最好不要野泳。即使下水，也要做好安全措施。”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