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岁抗战老兵李蔚华：黄崖洞保卫战八天八夜，他在枪林弹雨中穿梭送信

文／图　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王际凯　通讯员　刘莹　屈兰云　实习生　李芷依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5月14日，在中国人民解放军中部战区总医院，面对湖北日报全媒记者和湖北省军区武汉第十七离职干部休养所的工作人员，102岁的抗战老兵李蔚华唱起这首《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似乎又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军营。

15岁参加革命、17岁入党，数次负伤，获得10余枚勋章、奖章……这些数字，见证了老人的传奇人生。

李蔚华。

李蔚华参军时留影。

老班长们的好，他铭记在心

尽管因年事已高，许多往事已经记不清楚，但老班长们的好，李蔚华一直在嘴里念叨。

李蔚华是山西沁源人，1923年2月出生。抗战全面爆发后，李蔚华目睹日本鬼子烧杀抢掠、杀人放火。1938年，八路军路过李蔚华所在的村庄时，沿路宣传党的政策，号召广大青年参军。那时，李蔚华未满16周岁。他和几个小伙伴商量一番后，决定参军。

在部队，李蔚华是老兵们眼中的“小鬼”，也是“重点保护对象”。他至今还记得，当时的老班长是老红军史寨木，副班长叫王立连。“班长负责本班战士的吃、穿、住，包括晚上休息也会查铺、查哨。刚开始当兵的时候，我连鞋带都不会系，老班长们告诉我系鞋带、背子弹袋、背枪。战斗打响之前，老班长们还会教他挖工事、隐蔽。”

那时，看到“小鬼”们的鞋子、袜子破了，老班长们会主动上手缝补。鞋子穿烂了，还有人给他们打草鞋。因为读过几年书，李蔚华平时也会帮老班长们做记录、写信；因为调皮好动导致袜子经常破，他没少被班长“骂”；因为腿勤手快，老班长们都很喜欢这个来自山西的“小鬼”。

第一次参加战斗，李蔚华心里还有些害怕。他记得，班长史寨木说：“不要紧张，子弹飞得高着呢。呜、呜、呜……这是高，噼、噼、噼，这是近。如果听到噼、噼、噼的声音，就要立刻趴下隐蔽。”

第一次参加实弹射击，李蔚华心里总是想着“打鬼子”，结果经常打偏。经过班长的点拨，他学会屏气凝神，射击更有准头。

“战友们对我挺好，我永远忘不了他们。”如今说起这些，李蔚华的眼中还泛着泪光。

黄崖洞保卫战，他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黄崖洞保卫战是让李蔚华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战斗。

1941年11月9日至17日，在山西省黎城县的黄崖洞地区，八路军与日寇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较量。

黄崖洞地区四周奇峰突兀，陡崖绝壁，仅有一条狭窄的山径可通，乃易守难攻之地。这里是八路军在抗日战争期间最早创建、规模最大的兵工厂——黄崖洞兵工厂的所在地。当时，这座兵工厂对于八路军而言意义重大，是部队武器弹药等军需物资重要的供应源头。

1941年11月，日寇妄图摧毁八路军的这一重要军事支撑。他们调集了大量兵力，气势汹汹地向黄崖洞地区发起进攻。李蔚华记得，那场战斗持续了8天8夜。作为一名通信兵，他在枪林弹雨中穿梭，为部队传递信息。

通信兵的主要任务是送信，李蔚华回忆，当时老班长们对他说：“遇到敌人不要硬拼，即便是拼赢了，但没有及时把信送到，也是失败。如果因为硬拼把命丢了，信也没有送到，那是失败透顶。”

此后，李蔚华在战斗中格外机动灵活。他说：“对我们来说，把信送到是第一位的，其他都是次要的。”

同样印象深刻的，还有那次战斗中同鬼子的遭遇战。

在黄崖洞保卫战中，李蔚华和两名老红军在送信途中，突然遇上几个日本兵。那时，日本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逼了上来。“不要怕，站到我们身后来！”两名老红军战士把李蔚华拉到身后，端着刺刀迎了上去。千钧一发之际，几位战友及时赶到，将日本兵打跑。

据史料记载，黄崖洞保卫战中，八路军利用手榴弹、滚雷等武器，与装备精良、武装到牙齿的日寇展开惊心动魄的地雷战和近身肉搏战。他们前赴后继，一次又一次地打退日寇的凶猛冲击，以顽强的意志和高超的战斗技巧，取得了辉煌的战果。那场战斗中，八路军伤亡166人，毙伤日寇近1000人。黄崖洞保卫战的胜利，不仅成功保住了兵工厂的人员、机器和材料的安全，给予日寇有生力量沉重打击，极大地振奋了根据地军民的抗日斗志。

十余枚勋章奖章，他都赠予老部队

由于在战场上表现突出，李蔚华被推荐到太行军区八路军总部特务团（又称朱德警卫团）。在这支来自井冈山的老红军部队，他先后担任侦察员、班长、排长等。1940年，经排长和班长介绍，年仅17岁的李蔚华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那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他说，“入了党，责任就大了。党员要以身作则，行动打仗要带头，在战斗中要不怕牺牲，要终生为共产主义奋斗。”

据了解，解放战争时期，李蔚华还参加了辽县、隆化、锦州、辽西、平津、衡宝等战役战斗。朝鲜战争爆发后，他又入朝作战，数次负伤，轻伤不下火线。

上世纪70年代中期，李蔚华到武汉军区工作，曾任湖北省军区政治委员，于1983年离休。

在干休所工作人员眼中，李蔚华风趣幽默、平易近人。李蔚华离休后，一直担任老干部党支部书记等职。平时，他十分关心国家和军队建设。他经常教育家属和子女要“听党的话，永远跟党走”。在干休所，他积极参与干休所建设，出谋划策。

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独立功勋荣誉章……戎马一生，李蔚华获得勋章、奖章十余枚，他把这些都赠送给了老部队。他说：“这些功劳都不算什么，比我强的人有很多。把这些奖章交给组织，我心里也坦然。我们在思想上不能老背着‘功劳包袱’，没有什么不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