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拓宽女性题材表达空间？导演沈严解读《流金岁月》

编者按：“作为男性创作者，我在和女性的交流中不断了解她们，也不断反观自身。”电视剧《流金岁月》昨晚收官，导演沈严坦言，时代在变，当代女性面对工作、婚姻的种种考验，也展现出不同以往的姿态。他希望通过这部剧为女性话题提供更多探讨空间，“《流金岁月》像是五味杂陈的鸡尾酒，先让大家在‘味蕾’上品味生活的酸甜苦辣，再一起探讨生活的真谛”。

如何拓宽女性题材表达空间？如何看待女性之间的友谊？如何面对剧情争议？沈严近日接受人民网文娱部专访，讲述《流金岁月》的幕后故事和拍摄心得，回应网友关心的话题。

《流金岁月》导演沈严。受访者供图

谈改编：兼顾原著“锋芒”和当下价值观

人民网文娱：近几年，您拍摄了亦舒小说改编作品《我的前半生》《流金岁月》。拍摄的初衷是什么？

沈严：曾经有位导演说过，电视剧具有“话题性”，尽量让更多的观众参与进来，一起探讨相关话题。女性话题在当下十分热门，我近年拍摄的《辣妈正传》《我的前半生》《流金岁月》，都是标准的女性题材。

我以开放的态度来看待创作。作为男性创作者，我在和女性的交流中不断了解她们，也不断反观自身。《流金岁月》像是五味杂陈的鸡尾酒，它更年轻化，先让大家在“味蕾”上品味生活的酸甜苦辣，再一起探讨生活的真谛。

人民网文娱：剧中女性人物众多，如何刻画女性群像？您希望向观众传递哪些思考？

沈严：编剧的基础文本，提供了蒋南孙奶奶、妈妈以及蒋南孙、朱锁锁几代女性样本。每一个人物都有自己的特点，她们身上的时代感也很鲜明。

我十多年前拍的家庭剧《中国式离婚》，如果放在今天播出，或许会受到批评。因为时代在变，当代女性面对工作、婚姻的种种考验，也展现出不同以往的姿态。很多女性比较独立，她们重视事业和自我成长，不再依附于婚姻。

近几年，我一直在不断学习女性心理及其文化表达，希望作品能反映时代变迁和时代精神。

人民网文娱：有亦舒的书迷说，她的作品有很强的时代性和地域性，和当下国剧流行的大开大合的风格并不契合。您怎么看待这种说法？ 

沈严：的确，亦舒的作品改编难度很大。一是她的小说情节相对简单，撑不起一部三四十集的电视剧；第二，小说的地域背景和文化背景具有特殊性，在改编的过程中，我们既要保留原著作者的“锋芒”，也要拿捏好分寸，考虑当下主流价值观和观众的感受。

我觉得编剧在这一点上处理得很好。她没有在原著基础上添加离奇的剧情，而是从人物入手，通过细节把人物“立”起来，再围绕新的人物展开新的剧情。

人民网文娱：《流金岁月》的原著故事发生在中国香港，在剧目“落地”上海的过程中，您做了哪些尝试？

沈严：从故事的背景上来讲，三十年过去了，大家的审美和生活习惯都发生了改变，原著难免有过时的地方，但是其精髓部分是有价值的。

这是编剧第二次改编亦舒的作品。她本身是上海人，在故事移植的过程中，她削减了原著人物的地域属性，添加了很多上海本地元素。我们也仔细研究过，最终把故事的时间定在了2015年、2016年左右，有些原著的核心内容是可以对照来看的。

《流金岁月》剧照。剧方供图

谈争议：为女性话题提供探讨空间

人民网文娱：《七月与安生》《我的天才女友》等影视中的女性友谊复杂而迷人，《流金岁月》中的“双生花”是如何设定的？您怎么看待女性之间的友谊？

沈严：女性之间的友谊很美好，每个女生的心中都有一个蒋南孙或朱锁锁。按照现实主义的拍摄方法，两个女性之间可能会产生矛盾，之后“失散”，但她们对彼此来说仍然非常重要。

我觉得，已经有其他作品拍出这一层面的含义了，所以《流金岁月》没有这样设定，没有完全展现残酷的现实。我想为她们的友谊“提纯”，美好、持久的友谊给她们带来了力量，两人互相支持、共同成长。

人民网文娱：《流金岁月》引发了大家的关注和探讨，您怎么看待剧情方面的争议？

沈严：《我的前半生》和《流金岁月》这两部剧题材热度高，容易引发观念的碰撞，所以也面临着口碑两极化的评价，赞扬和批评的声音都很激烈。

有一点必须明确，剧中呈现的情节不能完全代表创作者的立场。这些源于真实生活的片段，为女性话题提供了探讨空间。

人民网文娱：亦舒曾写道，“不管男人女人，要做有意思、有力量、有自由的人”。您心目中的“亦舒女郎”是什么样子的？您怎么评价两位主演的表现？

沈严：我心中的“亦舒女郎”是具有“都市感”的独立女性。刘诗诗和倪妮，两位演员的形象、气质和角色非常契合，她们这次表演得也很好，让大家看到了她们之前没有呈现过的一面。

人民网文娱：您对这部剧中的哪些片段比较满意？

沈严：创作者很难让自己满意。拍《流金岁月》的时候，我的压力来自于，首先拍得不能比《我的前半生》差，必须要做一个更好的改编作品。《流金岁月》播出之后，我挺害怕和家里人一起看。他们说拍得好，我也不会洋洋得意，我心里特别清楚哪个地方没做好。

有专家说，前几集不太吸引人，但我更偏爱前15集。不是说15集之后不好，而是我个人有一些小小的文艺情结，校园里的那些片段，我更喜欢。

人民网文娱：这次拍摄，您还有哪些遗憾吗？

沈严：每部戏的拍摄空间都很大。我知道哪些地方拍得不够好，不过，让我再重拍一遍的话，我暂时想不出来该如何提高。让这部剧再上一个台阶，那需要另一种创作思路才能做得到。